老成都武林轶闻（连载17）

老成都

“滿架葡萄”侯打滚
     清末民初成都龙泉驿有一位姓谢的武术家，因擅长地技（即地躺功夫），人称"谢打滚"。据说谢打滚的拳法叫做"满架葡萄"，内有九滚十八跌，招招相加，变化无穷。
    谢打滚的高足是成都东门的侯万里，侯万里也学得"满架葡萄"九滚十八跌，因此，成都武林便呼之为"侯打滚"。侯打滚青出于蓝而用胜于蓝，他勤学苦练，终成大器。1919年的擂台赛，侯胜高手余发斋，一举成名。川军炮兵师长蓝田玉，热心武术，侯打滚之名早已耳闻，却未能一睹其详。于是蓝差人送上一百大洋的厚礼，聘请侯打滚只打一个滚。侯万里欣然接受邀请。于是蓝田玉在手下炮兵中选出十几名身手不凡的好手，叫他们在侯万里表演时仔细看清，若能学得近似者，赏大洋十元。这十几名好手闻言大喜，皆以为发财机会到了，不就是打一个滚么，谁还学不会。
    商定时日已到，侯万里如约前来。喝了一碗茶，主客寒暄已毕，只见侯万里微笑起身，在厅堂上突然摆开架式，骤地一滚而起，收桩含势。众军汉看傻了眼，还没回过神来，侯万里一揖之后已扬长而去。蓝田玉立马让炮兵好手们复演侯万里那一滚，却哪里演得出来，只象是狗一样上来，猪一样下去，乱成一团。蓝田玉大发一通脾气。侯打滚打一个滚值一百大洋的佳话，由此在四川武林传开。
    "满架葡萄"从此被一引起人吹上了天，其实"满架葡萄"主要还是一种表演功，炫耀其技，迎合观众喜欢热闹的心理。说穿了，"满架葡萄"不外乎几个旋子跟斗滚翻，加上鲤鱼打挺，再数次变换方位，花花哨哨而已。真正实用的，倒是拳路中的几个挂捶子午，但只是作为穿针引线的过渡动作，便没人去注意了。
    侯万里花拳绣腿漂亮，并不是说侯万里就没有真功夫。除谢打滚外，侯还曾拜清末四川著名武术家刘松云、宋耀山为师，尽得其技。据侯万里之子侯德全回忆，小时常见父亲天不亮就起床练功，铁砂披手，在药水中泡，泡了又打。为练轻功，腿上绑上铅瓦，每天在郊外跳坟包。侯万里的真功夫是不容怀疑的。据说有一次一外号蛮娃的某侦缉队长不服，扬言你侯打滚再厉害打得赢枪不！一日茶铺里撞见，蛮娃隔着两个桌子便把茶船飞掷过来，侯万里接过放在桌上。蛮娃又摸出枪顶在侯后背。可不知怎么一转眼就被侯万里按倒地上，枪也被缴。于是蛮娃服得五体投地，与手下兄弟伙一起拜倒了侯万里门下。
    侯万里不仅是一位功夫高强的武术家，还是一位高明的裁判员。他不仅熟悉各门各派打法，而且由于文化素养高而善于辞令。他临场裁决，常常妙语连珠。胜负双方往往视若仇雠，但听其判定后，却又莫不喜悦，下擂时反而握手依依了。民国四川武林，公推侯万里为空前绝后的裁判员。
    旧成都擂台上裁判挨打的事多有发生。四十年代一次打金章，国术馆长刘学渊亦曾被打得卧床不起。侯万里虽然裁判公正，但"宋江难结万人缘"，仍然有人不服。一次被判负者为二十四军刘文辉部军汉。该部军纪最差，估吃霸赊，百姓畏之如虎。该军汉尽染其恶习。擂台失利后，他记恨于心，暗约三人，四人四把马刀，埋伏于路途伏击侯万里。侯万里归家途中，四人突然杀出，四刀并举，惊得人群四散狂奔。侯万里被围其间却毫无惧色，只见他身如闪电，手似穿梭，指南打北，声东击西，片刻之间，军汉已二人倒地，其中一中搜裆，一中锁喉，其余二人则仓皇逃窜。马刀也扔了一地。事后，侯万里常说："我侯万里如果仅仅是靠打滚成名的人，早成为他人刀下之鬼了。"
    侯万里身高1.80米，神清气足，相貌堂堂，不料却染上了鸦片烟瘾，终患肺癌，五十二岁就死了。